2008年12月31日星期三

2008年12月29日星期一

立了七杀碑才来说理由

圣诞过后,中东又流血。以色列进行了立国以来出手最重的一次打击,把加沙地带炸歪了,跟着,世界大吼不在话下。

我们的敦马哈迪不久前在那个地区转了一圈,参加了一项关于巴勒斯坦人民“回家的权利”大会,回来之后发表了博文,题目是《恐怖主义》。

他报告说:分析者和作家们探讨恐怖主义的根源,或曰是由于先知穆罕默德的教导,或曰是由于回教徒的暴力倾向,或曰是由于文明的冲突,或曰是由于仇富心理,或曰是由于瓦哈比教派的极端主义,或曰是由于奥萨马本拉登之流的仇恨.

敦马说:统统都不是!

恐怖主义的真正根源,他说,是欧美不敢承认的一个事实,即是强占阿拉伯人的土地,建立了一个不存在的以色列,杀戮和驱赶巴勒斯坦人进入一个难民营。

调子虽然老,但在纷乱的世界里能够找到“问题的根源”,就能理顺人心,大家同仇敌忾;如果在乱中找不到根源,那才叫人心慌。

以巴问题造成整个阿拉伯世界,甚至整个回教世界对以色列和欧美的仇视和进行恐怖袭击,这我们很能理解。但是世界之大,事情并不只是仇视欧美而已,还有很多恐怖乱象是看不到问题的根源的,所以有点心慌。我们可不能“截弯取直”,削去“不适用”的部分而直指欧美。譬如:

在以色列出手的同一天,伊拉克也流血了,汽车炸弹炸死了一群朝圣的什叶派教徒。现在是什叶派的圣月,朝圣者一再受到恐怖袭击,那又怎样解?其实在伊拉克,什叶派和逊尼派已习惯互抛炸弹,血肉横飞,叫我们迷惑不已。他们都是同一宗教,为什么杀红了眼?

又是同一天,几十万巴基斯坦人涌到前总理贝娜齐尔的陵墓前哀吊她遇害一周年。虽然贝娜齐尔的死因未查明,但在巴基斯坦以及从前的“东巴基斯坦”即现在的孟加拉两个回教国家,恐怖袭击平民死伤无数已经是家常便饭。

今早听新闻,巴基斯坦又爆炸了,地点是在一个补选的集会,死了二十多人;阿富汗也爆炸了,地点是在部落首长会议附近,死了好多学生,这次不是联军炸的,塔利班出面承认责任。

看起来,针对“天下穆民是一家”的恐怖袭击,比针对欧美犹太的还要多。

此外,还有既非针对欧美、也非针对穆民的恐怖袭击。这就是车臣对俄罗斯。

车臣策划了几次大规模的莫斯科公寓爆炸,也武装持劫了歌剧院和学校,伤亡惨重。

这个前苏联绝非以色列的契爷,甚至可说是阿拉伯的盟友。

所以,想想一下,如果把一切恐怖行动都归因巴勒斯坦人的苦难,作为唯一的“问题根源”,简直是太扯,反而是敦马所否定的种种假设更值得让人反刍。

总之,嗜血就是嗜血,找不找理由都一样。

2008年12月22日星期一

陆庭谕事件的感想

老陆居然被指性骚扰而退隐江湖,真是情何以堪。打个电话到他家去,没人接。

这个时候,无谓的安慰是多余的,加重指责更是不必要,只是想找他聊几句表示老同学还在,情义相挺罢了。大家曾经是同窗,感情上觉得很接近,但生活上却处于两个世界,几十年来少有交集。

尽管他现在“晚节不保”,但想想他大半生所做的,如果换我去做,一定挑不起来,所以,他依然我的老大。

这件事在社会上引发很多议论,诸如职场性骚扰,对名人的护短,甚至提升到华社是否有需要造神。

林连玉、林晃升、沈慕羽、陆庭谕……都被视为华教斗士,华教英雄,现在是不是把他们请下神坛的时候?

英雄是在危机中出现的,英雄也是伴着敌人而存在的。

当危机不在,敌人隐去时,英雄也被遗忘。

时间如果回到半个世纪前,也就是独立前后,华教面对的是充满敌意的殖民地权威和种族极端分子,处心积虑要把华文教育消灭。

那个时候,任何反抗都要面对千钧压力,而且孤立无援,因为政党背弃了华社,胆敢挺身而出的都是“为有牺牲多壮志”的一群。

斗争下来,林连玉失去了公民权,失去了教师准证,只差没有被遣送出境。林晃升和沈慕羽都蹲过大牢,在商业上或政治上备受打压,陆庭谕则在街头被人打得头破血流。

英雄和斗士,是时势所造的,不是“造神”造出来的。

经过几十年的斗争,现在的华教处境算安定下来了,政党不论是在朝在野,也都愿意为华声援,所以如今出来为华教工作的,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危险了,不需要什么牺牲了,如果有牺牲,也是时间和金钱罢了。若不是有一些像“慕克力”那样的政客,久不久把我们捅一捅,叫我们跳一跳,我们已经没有危机意识了,甚至觉得华教内部不再需要权威机构了,应该更加民主化了。

这当然是可喜的发发展。

但是我们也别忘记政党是政治利益取向的,如果维护华教没有政治利益,他们会改变方向的。

随着陆庭谕的退隐,英雄的时代是过去了,华教现在需要的是领导,强有力的领导。

2008年12月18日星期四

节俭还算不算美德?

全世界都在鼓励消费,靠消费激活经济,渡过寒冬,可以救国。

尽管大家这么说,我还是搞不明白。

我们不都是消费人么?每天的柴米油盐都是花钱买的,穿衣搭车看医生,也是自己掏腰包。

所以,揣摩上意,“消费”不是普通过日子的消费,而是拿出更多钱来花掉。

先不要问钱从哪里来,先问问政府鼓励的对象是谁。

我把人分为三等。

第一等是永远钱不够用的,像我,以及同样没入息的、和流落街头的“街友”。这种人打死也挤不出油,叫他们多多消费是黑色幽默。

第二等是钱刚刚够,每月清光的月光族,一份薪水几条去路是固定的,最怕额外项目,包括粉红色炸弹。叫他多消费,他只会对你傻笑。

第三等是钱很多的,我不知他们如何生活,因为没那个经验。至少他们有一些人是花钱不皱眉的,好像店员最欢迎的“拿丁”们。他们不必政府来鼓励,更不必少缴3%公积金来消费,那些外国也不必发出消费券和现金。

所以,再揣摩上意,政府是鼓励全民多消费的,也包括我在内。

只有两种情形下我乐意消费,一是政府学日本、台湾、四川的做法,发消费券或现款给每一个人。二是商场大减价,物品样样便宜到笑。

如果政府发现金给我,那是意外之财。原本我这个月要花一块钱,现在可以先用横财,把自己的一块留起来下个月用。哈哈,不必多消费。

如果商场大减价,像日本那样就更妙。报载日本成了大减价的国家,商家们拼买气,不惜大出血,很多商品砍到半价以下。原本我这个月要用一块钱,如今可以用五角。哈哈,更妙。

但我们这里不是日本,商家也没有拼的意思。自从物价随着油价飙升之后就不降,用方言说是是“生意人刀刀”,一副俺就是不降价,嫌贵你大爷别买的款。

所以要政府发现款或商家大减价都是白日梦。

政府只是说,先不要管将来老了的事,老米先挪来用,眼前才重要。

我还揣摩到上意,似乎要我们连银行里的储蓄(如果有的话)也拿出来花掉。我是猜的,因为看到银行利息一减再减,恐怕最后会变成零利息,那用意不就是:反正利息那么低,放在银行做什么?用吧,用吧!

提倡消费真叫人为难,因为我们千百年来的教养是做人要要节俭,不要挥霍,有钱不可用尽。

雪州苏丹殿下日前华诞时说的最符合我们的价值观,他劝人们在这经济不景的时候要撙节。

经济不景,小民更要节省,顾自己就是爱国。人民的小钱救不了国,政府的大钱才能救国。

然而,政府冻结了大工程,却叫小民消费。

2008年12月14日星期日

海啸掀天,肥猫现形

繁华褪色,人间换季,猫在街上走。

日前,华盛顿出现三只特大肥猫。他们气派十足地乘坐私人专机而来,直趋国会山,伸手向国会要钱——350亿美元。

他们代表美国汽车三巨头:福特、通用、克莱斯勒,因为公司亏得不行了,撑不了一个月就要破产,政府不救,25万人就会立刻失业。

濒临破产的人乘坐专机来讨钱,没见过的派头,尊贵的议员看在眼里,火在心里,不留情面地把他们数落一顿,让他们灰溜溜走了。

金融海啸突出了这个现象:尽管公司濒于破产,执行长(西衣欧)和他的高层主管们,依然风风光光,高薪厚禄,排场不减。

穷公司渡难关还要养肥猫。

肥猫,如今已经成了最常听到的一个流行词。

汽车巨头们比较不好运,金融巨头就不同。由于他们有的规模太大,倒闭会震动世界,政府自动砸巨款拯救。

有一间获救的公司救命钱一拿到手,所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送高层主管公费度假。还辩说这是他们“应得”的。

这些“华尔街精英”不但没有“共体时艰”,连度假规格都没变,倒霉的是他们底下那些瘦猫,成千上万被裁退,流落街头逢人就问工。

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“现代化管理”流行,唐山伯管理退位,肥猫就来了。

入时的老板相信,企业像列车,只要在车头绑一匹好马就可以拉动。其中偶有奇迹,更多的是不见得会动,特别是挂牌的,不是很多在“西衣欧”管理下,公司亏得不成形吗?不幸买到这种垃圾股的股友,欲哭无泪。

尽管企业列车没有动,那匹好马还是以一当百。“以一当百”就是一个人的薪水和福利可抵一百个人。

企业如果只有西衣欧高高在上,根据面相术,那就是“孤峰独耸”,是不够气势的,需要左辅右弼,于是在不知不觉间那个“西衣欧”身边,又多了西欧欧、西皮欧、西F欧,以及衍生出来只有我知道的梯欧欧,要落吼……

于是肥猫族成形,大群瘦猫顶着小群肥猫,蹒跚而行,一遇天雨行不得,就开始节省人事开销。天下的肥猫对削减开支看法一致,就是拔瘦猫的毛。虽然简单算术可以算到,赶走一只肥猫就可以养活十只瘦猫,但是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?没有了肥猫,谁来拔瘦猫的毛?

十年前的风暴,我们的政府也砸了不少钱拯救大财团,当然也拯救了很多肥猫,可惜那时这个词还不流行,所以肥猫群在暗中笑。

2008年12月11日星期四

我们也搞一个廉政公署

港剧总是有意无意加进一点廉政因素,虽然是讲粤语,但是廉政英雄亮出身份时却大喝一声:“ICAC!”用上了英文,气势就轰轰隆隆。

我们也要依样来一味,把原先的反贪污局改为反贪委员会,几个英文字母凑在一起就是MACC,但念起来似乎虎头蛇尾,略为调整成为MCAC,就沾了一点香港的神气。

在中文方面,香港的“廉政公署”四个字视觉上就带有“办到底”的气派,我们则叫做委员会,而委员会这东西,多如牛毛,平常得像茅草,先天的就不会生蛋。

这是首相拉伯临别秋波所提出的两个法案之一,叫我们等了四年有多。据说新的反贪委员会是独立的,有绝对提控权的,不受总检察长制约的,向国会负责的,是决心反到底搞清廉的。

这种说法却给有心人分析得走了样:

•所谓提控权是总检察长“下放”的,不是“交出”的,如果出了问题,总检查长还是可以干预的。

•所谓向国会负责,是由几个国会议员组成委会(又是委会!)监督,不是由整体国会监督,反贪主委不必到国会答询,最多是丢一分报告书让议员们咬来咬去,不是真的向国会负责的。

•所以,反贪委员会依然是没有牙齿的老虎。

最后这一点我倒是不同意,因为既然总检察长愿意“下放”提控权,就等于把牙齿借给反贪委会,也就是说,老虎至少是装了假牙的,只要不去啃硬的东西,软柿子是可以吃的,我还预言它会吃几个给我们看。

即使完全独立,而且有了真牙,也不等于从此河清海晏,政治清明,因为我们又想到了台湾的现象,那可能是到处杨梅一样花的现象。台湾最近不是有位高官因为“吃案”被判了重刑么?

吃案,就是把案子吃掉了,做这种事,用假牙是绰绰有余的。某人案发了,调查员没日没夜的查呀查呀,查到完整的证据,交给上头去提控,结果如泥牛入海,无影无踪,是上头压下了。

如此静悄悄地把案吃了,在我们这个万能之地还算是好事,因为是静悄悄,暗中来,我们不知道,“不知者不气”,替我们省了一口恶气。

那么怎样才算不好?就是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提控了,而且不是提控一条罪,而是许多条罪,却又无缘无故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撤销了,叫人目瞪口呆。

但是提控了又撤销也不是最坏的。因为证明底下的工作人员还很认真负责去调查,只不过是鱼头腐烂了。

那么什么才是最坏的呢?当然是整条鱼都腐烂啦,还用说。我们面对交通违规是如何处理的,依此类推,举一反三的玩意。

浊浪滔滔,一只假牙老虎能带来什么新气象,“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”,现在只能说,我们的廉政公署,充其量是个“山寨版”的公署而已,假到出面。

2008年12月9日星期二

诸事皆可化于无形

淡江山坡土崩灾区传来各种投诉,在我们这个万能之地毫不出奇。

•拯救人员见死不救。实例:把铲子丢给受害家属自己救。

•拯救人员行为恶劣。实例:在民宅床上喝酒抽烟。

•灾民财物纷纷失窃。实例:警局有好几宗投报记录。

(注:灾区封锁,灾民撤离,现场只有消拯人员)

官员的反应,在我们这个万能之地也毫不出奇。

官员有一个公式:先予否认,再去了解或调查。

于是,雪州总警长说:

拯救人员袖手旁观?不要侮辱他们!他们都有接受转业训练,而且已经尽力,这样的指控令人痛心。

喝酒抽烟偷窃?不可能!如果他们那样做就不是人。

不过,总警长终于说了一句该说的话:“既然他们投诉了,我要会见他们,了解情况。”

既然已经推得干干净净,再来“了解”,还有谁天真得想要知道真相,那就请等吧。

我们当然也不会相信灾民一面之词,对于州警长的否认,非常尊重。

但以小民的生活经验,要指控官府(即使是衙役那一层级),也得先吃下狮子心和豹子胆才可。记得吗?前不久吉隆坡蕉赖有个地方曾发生过封路、开路事件,有民众被警察从车里拖出来的,打得血流满襟,还被指控“企图杀警”之罪,证明人民公仆的威风不可侮。

所以,要我们相信完全没有这样的事,却又不像是我们熟悉的国家。

不管我们相信不相信,即使有这样的事,一旦报了案,就是案件的终结,而不是案件的开始,这点可以肯定。所以,天下本无事。

此外,还有一件事令人纳闷,那就是山坡为什么不断建楼房?不是说禁了吗?不是十五年前高峰塔惨案之后就禁了吗?

听大小官员从万能一号、二号到没有号的州YB的口气,都把发展商视为土崩惨剧的祸首。


官员指责发展商只顾图利,不顾安全,挑战工程协会的专家意见。万能二号甚至促请发展商“不要向政府施压”!雪州大臣也作了同样的呼吁。

啊呀,原来层层政府之上还有最上层:发展商!记得民间曾经为了抗议过路费太高而签名请愿,声势浩大,有勇猛的部长高声说:“政府绝不向压力低头!”

然而一遇上发展商,政府竟然低头了,蹊跷啊蹊跷!发展商是如何使鬼推磨的啊?

2008年12月7日星期日

可惜糟蹋了好照片

雪州淡江半山又土崩,冲毁了房舍夺去了人命。新闻昨晚已经知道。

今早拿到报纸想知道更多,却觉得很可惜。可惜人命财产的损失之外,职业病发作,也可惜摄记们一天拍下来的好照片被糟蹋。

这样的大事件,各报都知道一图胜千言,会显著运用照片来传递消息,选出最有代表性的一张,横跨封面全版,以图造成大冲击。

可惜冲击力没有出现。

照片贴上去之后一版已满,还有报头、大标题、内页提要等等处理,就只有贴在照片之上。

有的编辑会爱惜好的摄影作品,所以大标题贴在非灾区部分,如森林区,大体上还可以清楚看到灾情。

有的编辑心狠手辣,大标题就贴正灾区,露出比较不严重的部分给读者。

如此支离破碎的照片,冲击力早已破解了。

要拍一张全景,摄记可能费了很大的劲,找个好角度,加上还精心裁剪,成为一幅满意的作品,看到出来的结果是这样,不知有什么感想。

从前印刷技术落后,照片须制成电版,要在照片上加文字,得费很大的功夫,而在排版时,也是一块一块排列,那时的照片,虽然死板,却很完整。如今因为电脑太方便,却成了好照片的“浩劫”。

像土崩如此重大新闻,除了封面大照片,里面当然还有画页。

也许编辑觉得很多照片排排坐不好看,所以力求变化,打横的,打斜的,做成圆的,半圆的……照片与照片勾心斗角,搭过来搭过去,这边的脚搭上那边的头,那边的手来到这边背后,结果是:很难找到一张完完整整的照片,多数是体无完肤。

这一来,照片破坏了,文字也变成“寄居者”,两面不讨好。

另一方面,照片盖在文字之上也一样不讨好。一篇文字,如果中间盖上照片,即使是浅浅的影子,也是两败俱伤:文字不清楚,照片也不清楚。

文字和照片,应该享有各自的空间,都是艺术作品,不可互损。

2008年12月4日星期四

圆音一演,众生各得解

佛徒都相信佛陀神通广大,单单是登坛说法,就能超越时空。他的听众不限于现场的一群,也不止地球上的听众,更包括宇宙中的ET等外星人,也包括过去亿万年和未来亿万年的众生,三界六道都有,他们都觉得佛陀就在他们眼前跟他们对话。

但这里要强调的却是“众生各得解”这一句的。原来佛陀说法不必讲印度话或什么语言,而是用“圆音”。这圆音的妙用,就是各话入各耳,潮州人听来是潮州话,海南人听来是海南话,狗狗听来是狗话,饿鬼听来是鬼话……所有众生都觉得说到他们心坎里去。

信徒学佛不奇怪,奇怪是是政客也好像在学佛,至少他们在学讲“圆音”,让不同听众对同一句话听出不同的意思,虽然东施效颦的嘴脸有点抱歉。

有的政治学者说,大马的政治是冲突型的族群政治,所以政客们都在玩“模稜两可的政治”。

我们对“模稜两可”的理解是:说话老油条,打痞子腔,此亦可,彼亦可,难以捉摸。

政治上的模稜两可却不是这样,而是说话清清楚楚,斩钉截铁,绝不含糊。但是其中有个要诀,就是一稿两个版本。

A族群说A版本,对B族群说B版本,都说得清清楚楚,毫无疑义。

结果是:A族群人听来觉得此君是乖乖牌,十分可人。B族群人听来则觉得此君敢怒敢言,乃生民之所望。

每一个人都是这么玩,不论是“他们”还是“我们”。我们也常常听到“他们”讲了开明话而很受感动,殊不知他们在另一个地方说话,也一样令另一群人感动。

这个游戏最忌的,就是把两个版本摊在一起给人看,一旦放在一起就破功。

马华有个蔡细历偏要哪壶不开提那壶,偏偏要公开责问他的总会长翁诗杰:在反对马来主权的课题上,为什么对巫文报章说的是“那是老蔡个人的意见,不代表党的立场”,在华文报上却说“很高兴老蔡认同我的意见,我很久以前就表达了反对马来主权的立场”。

老蔡要老翁有一个说法。

唉,老蔡岂是要讨一个说法。他只是要把两个版本摆在一起,打锣大打鼓叫大家来看,旨在破功。

政治学者讲得文绉绉,听在市井小民耳里,就化为一句俚语:见人说人话,见鬼说鬼话。

如果一个政客既能说人话,也能说鬼话,那么他的原型也就很模稜两可,很难以捉摸。

怪不得西洋俗语说:已知底细的魔鬼,好过未知底细的天使。

2008年12月1日星期一

人民力量对选票力量



泰国黄衫军上街几个月,本来世人已经神经麻木,这几天瘫痪两个大机场,又成了热辣新闻。

不过,各国关心的是被困的游客,估计目前已经超过十万,而且继续增加。至于黄衫军要怎么闹,是他们自家的事。


我们身处邻国,却禁不住有点怕怕,因为九七年的股汇风暴就是从那儿吹下来的,让我们吃了不少苦头。

泰国这样的情况,要想“鸡婆”提出一个“说法”真不容易。

黄衫军像是当年菲律宾和印尼的人民力量,目标也是反对“世界上最贪腐的政府”,但泰国有点不同,他们反对的不是一个“独夫”的独裁政府,而是由选票选出来的。

记得菲、印人民力量出现时,世人的评价是正面的。但是泰国奉行民主选举,更是符合普世的价值。所以,要当权派得胜也不是,要造反派得胜也不是。

最好的办法,是再来一次选举。然而这办法早已试过,而且试了两次,两次都是当权派即是他信势力得胜,证明他们有民意基础。

最好的办法既然行不通,就用第二好的,即造反派愿赌服输,选输了就认命。然而要他们接受一个“贪腐政府”却是强人所难,于理不合。

那么就用第三好的,就是依法行事。

黄衫军占据官衙、包围国会、瘫痪机场,显然超出法律。依法行事就是要他们解散,然而他们拒绝解散。不解散,就强力驱散,然而他们准备做拼命三郎,要与镇暴队对着干。如果强力驱逐,必将喋血街头。

一旦见血,乖乖不得了,“国际社会”就会哗然,纷纷谴责“血腥镇压”异议份子,叫人吃不消。

若是不敢做什么,这样继续下去国家就有难了。

于是进入第四好的(唉,这是最糟的),就是军人接管。至少,可以希望恢复一社会秩序。

军人接管当然是冒天下之大不韪,可以预期“国际社会”必会出来下指导棋,要军人早日“还政于民”,不然就如此这般。

于是,就还政于民吧,又来一次大选,又进入另一个轮回。

佩服泰国人的乐天。当前全世界都挣扎着要在金融海啸中浮出水面,泰国却在自己的脚上绑了一块大石。他们天不怕地不怕,一心一意搞政治,尽管这一闹,国家的损失恐怕远远超过政客之贪腐所得也不在乎。

以前看到人民力量出现,心情很舒畅,这次不知为什么,总觉得郁闷。

2008年11月27日星期四

要民主自由,也要钱够用

末代港督彭定康日前对BBC说,中国经济上的成功,威胁到西方民主的根基,因为中国在宣扬不需要民主也可以致富。

彭定康认为,在美国主导的自由市场、自由贸易,继而发展出自由政治的体系,东亚和南亚表现得非常出色。

他怎么可以没看到美国的自由放纵市场,如今害得东亚和东南亚好苦,连带我们这个小国的小民也遭殃。

不知老彭是不是喜欢吃中国豆腐,要不然他应该知道他的论点一点也不新鲜,连我们外行人也记得,早已有人把经济发展与民主制度放在一起讨论过,当时看的例子是台湾和新加坡。

七十年代台湾是在蒋家的威权统治下,创造了经济奇迹,成为亚洲四小龙的第一名。但是这十多年来大步走向民之自由,经济反而走下坡,由四小龙的第一名落到最后一名。

新加坡虽然有选举,但与一党专政似乎没多大的差别,它也跻身四小龙行列。

身为英国人更不应该忘记,以前的南非是少数白人统治多数黑人,不但不民主,而且还有种族隔离,可是南非偏偏是非洲大陆最富裕的国家。

有了民主却不保证就会繁荣富强。印度是世界上最大的民主,1948独立以来就奉行英国式的民主,却长期处于贫穷落后状态,直到近几年快步赶上,也还比不上中国。

菲律宾也一样,奉行美国式民主,现在靠成千上万的菲佣打工寄钱回国,成为经济的一大支柱。

先富起来,让口袋麦克麦克,然后再讲求自由民主,那当然好。如果先实行民主,口袋空空,其实也不坏,可以自由骂政府出气。

不知西方富国是怎样开始的,是先有民主再发涨经济呢,或者先发展经济再来民主改革。

但我们记得一点历史,他们是先发展海上力量,航行到全世界去掠夺财富,让国家富裕起来的,是长期由殖民地养宗主国而强盛起来的,然后才慢慢由君主专制走向民主的。

换句话说,做海盗起家更直截了当,还需什么捞什子的民主自由。

我们这个万能之国,到底是不是民主,到底是不是富强?

说它民主却比不上印度和菲律宾,说它繁荣富裕却又比不上台湾和新加坡。

我们是自得其乐,原地踏步。

为什么说原地踏步?请看新经济政策,是如何达成目标。

最初的目标是在二十年(1970-1990)内让土著股权份额提高到30%。

二十年期满,统计数字说,只达到19%。

如今又近二十年期满,现在的数字依然是19%!

第一个廿年还有成就,第二个廿年就是白活了。

我们有民主,却不生不熟;有富裕,却不咸不淡,人们好像是活在很浅很浅的水里的鱼。A

2008年11月23日星期日

经济寒冬,人心温暖

经济寒冬来了,苦日子开始了。

政府关心民困,所以大官给人民送暖,慷慨宣布:“诸位,你们现在有48亿元可以花到爽了。”

奇怪,无端端的48亿哪里来?不是中彩票,不是官家派送,是政府恩准每个人少缴公积金3%挤出来的。说来说去,是人民自己吃自己,吃掉未来钱。

人民是政府的提款机,钱不够用就加费、起税、起价,扩大税收范围,让更多人入网,谓之“开源”。

世界上只有政府向人民掏钱,哪有政府给人民发银子?又不是救灾,即使救灾,也是要请人民慷慨捐输,不是政府慷慨捐输。

好久好久之前,我们的沙巴州曾经通过沙巴基金每年给州民发放一笔钱,那时我大惊小怪,觉得送钱的政府不像是政府。当今槟州政府也有派钱济贫,但只是小儿科。

自从我变成老油条之后,就觉得只会向人民掏钱的政府更不像政府,倒像是收债公司。即使是小儿科济贫也是难能可贵,因为一向来人民想从政府那里要一分钱,简直就像在老虎嘴里拔牙,连缴税缴过头的,退回余款也像拔牙般痛。

真羡慕邻近几个国家和地区如新加坡、香港、澳门,政府实行“还富予民”政策,为了感激人民多年来辛勤建设,使府库充裕,所以把部份财富还给人民,让大家在苦日子中有钱花。

他们是给人民道谢来的,而我们却听到政府不断指责我们不知感恩。

日本和台湾则不发现款而是慷慨派送消费券,大家兴高采烈凭券购物,由政府买单。

他们这么做,是相信这个寒冷时期应该多消费,活络经济。

我们的政府显然不赞成多消费。那天,管理消费部门的部长说:“你们嫌外头的食物贵,为什么不自己煮?自己煮呀!”

打工族们!要听部长的话,每天中午回家自己煮午餐,顺便争取“午休”二小时。

假如有一天由旺转衰,政府改变心意,要人民消费救国时,老夫决定装聋作哑,不予理睬,除了因为要我自己吃自己而心中悻悻然之外,更重要的是我们不同于别人。别人有工作是时给国家纳粮,没工作有国家养。我们这里是有工作时缴税养警察,没工作时去行乞却被警察抓。

这次油价一起一落,受益最大的又是政府,因为乘势就把一向来给人民的汽油补贴那一点取消了,而且还有盈余,赚上几百亿。这当然也不会发给我们,而是用在“发展”公共交通。

国际油价既然跌个不停,我们满心欢喜以为公共交通费会下调,不料那位管事的部长却语出惊人地宣布,不久之后公交费要逆势上调了。

不过,这次比较有温情。他说,不会一次调高很多,以免人民受到冲击。今后将采取温水煮青蛙的方式,每年调高一点,人民不知不觉就不会有负担。

2008年11月20日星期四

同一肤色三分亲

奥巴马可能委任一位黑人出任美国司法部长,这又是创造历史。

他的主厨也将是一位黑人。

白宫也会装饰得带有非洲情调。

美国选了非洲裔的奥巴马为总统,一般评说是美国人已经超越了种族,尽管白人至上主义者还在暗中搞恶毒的阴谋。

我觉得大多数的白人和其他有色人种的确是超越了,但黑人是不是超越自己,是不是没有黑人情结,却是个有趣的问题。

最好的考验,就是如果极右白人的暗杀阴谋得逞,黑人会不会暴动?

当初奥巴马一站出来竞选,最激动的黑人群众,最齐心的是黑人群众。这次显然是黑人大团结。

一位很有影响力的黑人电视女主播奥普拉,首先高调宣布支持奥巴马。

到了投票前夕,曾经担任布什政府国务卿的黑人大员鲍威尔,临门一脚,反出共和党,支持奥巴马。虽然鲍、布政见不合,但是大动作的时机也未免太凑巧了,即使他心中没有想到肤色,也很难释天下人之疑。

奥巴马中选,远在非洲的黑人国家肯尼亚全国放假一天庆祝,只因为奥巴马与肯尼亚一个村庄的一个家庭有血缘关系,虽然这种亲情早已切断。如果是同村人庆祝倒也罢了,怎么会变成国家的喜庆?

在这里,则常听人问:黑人已经当选美国总统了,我们呢?

308大选之后,很多人乐观地说,大马人已经扬弃了种族主义政党,拥抱多元种族政党。

半年来情形并不如此乐观,原有的种族政党,言谈举止似乎更加种族情浓,而那个月亮党,过去以为只谈宗教,不谈种族的,现在看来是美丽的误会。该党对雪州委任一位非巫人为州发展局代总经理的立场,以及在执政的吉打州土著房屋保留固打由30%提高到50%,都比种族政党更种族。

一个国家,如果政策公平,也没有“执法偏差”,那么同一肤色三分亲是人之常情,动物都有“物以类聚”的习性,同一毛色的鸟会集在一起。除了毛色,同一叫声的鸟也可以呼朋引类,像人类有“乡音”。

然而,我们这却特别重视要人们捞混在一起,尤其是学生,以达致大团结,而不是从政策下手。

如果连一个州发展局的带总经理都不让,要出现一个本地版的奥巴马,就如要马生角,有一阵好等。

2008年11月16日星期日

好公民温习历史


敦马哈迪截取敦陈修信长篇讲稿的一段,来加强他近期常谈的几个论点,涉及特权、公民权、华校等的“社会契约”。我们身为乖巧公民,当然虚心受教,不忘历史,时时警惕。

敦陈是于22.5.1965在福建会馆大会讲话,是一篇马华向华社邀功的作品。

其实,特权、公民权、华教都不是独立前突然冒出来的东西,而是“古已有之”,即在殖民地时代就有了。

特权:在1948年的马来亚联合邦协定中就有马来人特殊地位的条款。马华的功劳是把那含糊不清的条款谈得比较具体,然后清清楚楚写入宪法153条。

除了宪法所规定,后期出现的名目繁多的东西,如新经济政策下的种种,只是执政党的政策而不是立国社会契约。现实例子之一,是吉打州的“土著房屋固打”任意由30%提高到50%,至今仍争论得火气大。

公民权:殖民地时代已经发出公民权,但由于很多华人参加马共,英政府不悦,收紧政策,在独立前二百万华人只有二十万人获得公民权。马华的功劳是争取到每个人都有份。

不过,众所周知,独立谈判时,是英国人坚持所有华人和印人都必须获公民权,否则不让独立,东姑只好让步。所以,不是什么人对我们特别宽宏大量,恩赐我们什么。但是常常听到有人指责我们不知感恩,如果硬要感恩,要为恩人立生祠的话,供的也应该是约翰牛而不是其他,毕竟是他们把大量华工、印工带出来,让他们尝尽孤苦滋味,临走时总算做了一件功德。当然,马华也有功,敦陈祯禄等代表影响了英政府的态度。

华教:华校历史超过百年,比国家历史长一倍。现在的华校数目,在殖民地时代大体奠定,尤其是1950年代的国内大迁移,建立了几百个新村,一村一校,华校遍地开花。马华在这方面的功劳,是争取到比以前更多的拨款。

百年风雨走来,只见斗士,不见恩人。

敦陈修信是开国元勋的第二代,本身也是党国大员。他不只最了解社会契约,也是一位最遵守游戏规则的人,还有一点无可置疑的,就是他对华文、华教毫无兴趣。

即便如此,他也争取做副首相。他是最资深的阁员不说,最重要的,是他知道那是他的权利,是宪法所允许。但是那些口口声声说社会契约的反而说不可以。

此外,他也曾极力争取把华文列为“官方应用文”。这就表示这么做并不违反社会契约,也不侵犯国语的地位,更不是敏感课题。他没有成功,最大的障碍是狂热的语文极端分子的政治操作,结果他被攻击得很惨,连带东姑也受难。

虽然敦陈没有成功,但是政府在认为有利时仍用上了中文,如招商、旅游的说明书。为了宣传政府的政策,官方电视台也有中文节目。所以,在路牌加上华文字样,何必无理取闹。

宪法也规定马来人在政府奖学金、公务员的聘用有固打制。公务员的比例是41,即每四个马来人配一个非马来人,但有一点很重要,即是“专业职位”不设固打制,所以独立初期,一级公务员包括各部门主管,非巫人多过巫人。

这一点空间多年来不断压缩,如今不知是否还能找到非巫人主管,我们看到的是:即连委任一位华裔出任雪州发展局代总经理也风波不断,甚至上纲上线,祭出什么立国社会契约来唬人。

到底是什么人在颠覆社会契约,真希望有高人出来追究追究。

2008年11月13日星期四

政海观泡泡

大格局的人可以“政海观澜”,小格局的人就看小水泡。

政海微风细浪,暗流在底下,偶尔冒出小泡泡,看小泡泡也可得到一点异趣。

泡泡一,是那位发表寄居论的巫统槟城升旗山小头目,虽然形式上被冻结了党籍和解除职位,却仍是实权领袖。星期天,他回老巢主持大会开幕,鼓乐喧天,俨然大英雄,接受了英雄献礼:短剑、头巾、长披肩,三呼万岁。

泡泡二,是那位与拳击手默哈末阿里同名的马六甲首长,后劲强大地跨过了竞争巫统二哥的门槛,风声说,此人比较有民族意识,是匹黑马,对大热马慕尤丁是个威胁。但是我们铭感于心的是他在308大选之前说的一句话:不必“你们”支持,“我们”也可以胜出。

泡泡三,是来头不小的敦马,近来常谈建国的社会契约。

这三个泡泡,连成一串就更好看。

首先,如果敦马有注意到拳击手说的那句“不必你们支持”,一定拈须微笑,说声孺子可教也。这是因为敦马在1969年大选前也曾说过:不必“你们”支持,“我”也可以胜出。结果他没有胜出,而是栽在回教党白帽大叔手下。

不必说,这件事很震撼,尤其是对思想敏锐的敦马。他深思之后,顿悟且写出了《马来人的困境》。

这是一本当时的禁书,内容要点之一是归咎当时的东姑首相,千不该万不该,不该在独立前无条件发出100万张公民权给非巫人。

这就是困境的根源,逻辑是:本来“我们”可以自己执政,现在人人都可以投票,变成“我们”必须依赖“他们”的支持。

敦马当年回朝之后青云直上直达顶峰,几十年不谈此调调,但是308之后一次又一次地重弹,尤其是在寄居论的争论之后。

他在“社会契约3”的博文中是借“多数马来专业人士和青年”之口来说话。很巧,知识分子和青年们弹起的正是四十年前《马来人的困境》书中的老调。

敦马在另一篇鸿文《陈修信谈华巫关系》,长篇引述了敦陈的原文,说明特权、公民权、华文教育的来龙去脉,借敦陈之口加强了这论点。

于是我们突然想通了寄居论的逻辑,那位升旗山小头目为什么在热火朝天的补选中无厘头地提寄居论?他为什么在受到舆论挞伐之后莫名其妙的重提“独立前的历史”?

这得请敦马说明。敦马说,如果要质疑特权就是要废除社会契约,废除契约就是回到独立前的情景,回到独立前就是没有公民权和花笑。花笑?不错就是花笑。

如此一来,回到独立前不就是寄居了么?

闻弦歌而知雅意。寄居,那不是声声缅怀往昔万事不求人的好时光吗?那不是声声憧憬未来万事不求人的好时光吗?那不是声声的庄重自强不求人吗?

308之后,华社自以为现在更有分量,更能举足轻重。真的如此吗?

从雪州刘秀梅的委任,到槟州路牌的中文,到电视华文节目的删减,我们看到的不是人家的笑意更浓,而是脸色更铁青。

敦马和拳击手的豪言壮语是空话吗?

2008年11月9日星期日

新纪元怎么了?

新纪元不续聘院长的风波闹大了,教育部可能要介入。

老友来电问:“你怎么看?”

我说不会看,他说问过很多人也都说不会看。

我们这些局外人与新纪元双方没有关系,看新闻,双方各说各话;看一些中立的评论,也是双方都有人偎过去,朦朦胧胧,是个罗生门。

目前风波已经动员了群众,教职员、学生、家长、各地华青,都要董总打消原议,续聘柯嘉逊院长,给董总很大的压力。

董总诸公是不是肯拉下老脸,现在难说,但是柯嘉逊指董教总“一手摧毁华教”却又令人难以置信。

于是不明内情的人只能这么说:大概双方都有问题吧。这当然是“各打五十大板”的糊涂说法,这也难怪,独中的纠纷不多是如此的吗?

通常华人社会发生纷争时,都会有人愿意出来调解,这次还没看到,只有德高望重的沈慕羽呼吁续聘院长。

调解的用意不是要分是非,而是求圆融,基调都是“顾全大局,各让一步”之类,如果彼此积怨不深,矛盾不大,一般上可以达成,只要达成,调解人就大大有脸,就像给人家夫妻劝和,只要他们不分离就是圆满成功,至于以后他们同床异梦是他们的事。

现在面对的是华社众人的事,不是“清官难理”的家事。我们这些“不会看”的局外人,多么希望有清官出来理一理,多么希望能够真相大白。

如果要真相大白,就不得不进行调查,也就是设立“独立调查委员会”铁面无私地调查,像其他的公共事务一样。

调查的用意是要分是非曲直,以理服人,不是以权压人,不是以势逼人。

可叹的是,我们这个民族喜欢“和稀泥”式的调解,不喜欢撕破脸来追求真相。我们不是真的怕撕破脸,其实一点也不怕,但要在指责别人的基础上撕破脸,而不是把责任揽过来的撕破脸。就是说,撕破脸没关系,但不要做臭人。

所以如果要“调解”,就会有人排队出来,像调解商联控股的纷争;如果说要“调查”,勇敢的人恐怕踏破铁鞋也难寻。

一旦让教育部介入,那么我们所严守的自主防线就破了。

2008年11月6日星期四

报纸说奥巴马中选了


这一天(6日),所有报纸头版都是说奥巴马中选为美国第一位黑人总统。

如果你很热切地追读,认为新鲜热辣,那你准是个忙得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的人,整天不得空听新闻。

我是闲人,守着电视机看直播。大约中午时分全世界都知道选举结果。每个频道的新闻节目都铺天盖地,到了晚上,我已经有“审美疲劳”,不想听新闻了。第二天一早报纸送来,还是满纸奥巴马,累死了。

从确定奥巴马胜选到消息传遍全世界,不过是几秒钟。资讯时代,传播的速度越来越高,新闻的“时间差”也越来越短,短到以秒计算,这才符合大家的期待。如果开票后一个钟头新闻还不来,大家就要跺脚了。三个钟头还不来,就要爆粗了。

所以第二天看报纸的新闻,觉得那是很旧很旧的事,旧得像当年曼德拉中选为南非总统同样的久远。

又要说回从前。我住在小镇的年代,报纸是中午时分才由德士送来的,大家一样抢来读,没人嫌迟。

又听父老们说,“古早”时候,当我们还没有火车罗里、只有牛车的时代,一份新加坡出版的报纸,送到吉隆坡要一个星期,依然有人看,不知是不是。如果是,那也不奇怪,反正那是“最新”的。

没有无线电的时代,新闻是靠鸽子传送的,鸽子不能越过大洲大洋,所以只好靠旅客和水手通报“对岸”和远方的消息,时间相隔可能是几个月。如果对岸发生战争,记者在码头采访到消息之后,飞奔回报馆“抢先”刊出,可能战争已经结束,但是依然是热辣辣的大新闻。

新闻的时间差从几个月缩短到几秒钟,痛苦的是干这行的人,面对着患了急躁症的读者群真吃力,特别是报纸,今日新闻明日看,是无法打破的宿命,即使赶出了夜报,那也只能满足部分读者需要。

奥巴马这样的新闻该怎样处理?看来看去,当天还是它最重要。但是,别人已经卖了一天一夜的鲜鱼,自己还接过来卖,而且摆在头等位置,显然不是个好卖点。如果不摆得明显,将来回顾,好像这份报纸没有记录到历史,另外,更重要的,是如何面对“上头”的人。

做编辑很容易碰到这样的上头:开新闻会议作决定时他该来不来,第二天比较了各报新闻之后就来了,提出“陛下之问”,责问为什么别人play这么大,我们却这么小,别人有某条,我们没有,如此这般,你们是怎么判断的。

总之,是别人的就好,自己的就不好。别人的就对,自己的就不对。别人的就是优点,自己的就是缺点。别人是评判自己的标准。

面对如此上头,如此陛下之问,当然是下面的认错啦,难道你敢说上头那家伙永远是事后聪明,永远在放马后炮?

于是上街一看,各报一鼻孔出气,都是满纸黑压压的新闻。

2008年11月4日星期二

电台开口补破网

日前有个电视节目“翡翠歌星贺台庆”,“翡翠”两字晃来晃去,立即想起远去了的一个美丽的名字:翡翠广播网。

当年有个顽皮同学每天总是自己念自己笑:“这是马来亚广播电台,开嘴补破网”。

“翡翠广播网”几个字听在闽南籍顽童耳里,就成了什么破网,却也使我永远记住它。

那是几十年前的事,如今翡翠网死了。

但是有一位对电台不弃不离的死忠听众说:它没有死,是转世了,换了身份和名字,叫做“第X台”之后,现在又叫什么FM,转了几世。

什么FM?再说一次。他说了很多次,我就是记不了,因为那个名字实在太滑溜。

除了这个FM,他也给了我另外几个FM,排开来看,竟是“琵琶琴瑟”一般头面,搞不清哪一个才是翡翠网的前世今生。

FM 是广播技术,以前译成“调频”,如今争着拿来做名字,就怪不得满街都叫FM了。

早期广播电台一支独秀,没有别的电子媒体争宠,电视是很晚的事。大城市比较幸运,多个“丽的呼声”可选择,现在搞不好丽的呼声也是什么FM了吧。

改名字是抹除记忆最有效的方法,这是我们的风尚,由上而下。不久前企图把五十年的阿罗街改名,使它立刻就没有了历史,幸好民众不依改不成。但是阿罗街的事件只是“鼻屎”般小事而已,整个城市整个国家都已经改得地图里找不到原来的地方名。

城市设计家说,没有记忆的城市就是没有灵魂的城市。但我不敢说,没有记忆的电台就是没有灵魂的电台,只是商业机构一般上都很重视老招牌,百年老店的招牌金不换,除非发生了什么特殊情况,或好事,或坏事。坏事包括生产毒牛奶的三鹿牌,不改哪有脸见人?但是翡翠网有什么不能见人?

如今广播电台比以前多了好几台,但十分凑巧的,都变得面目模糊,年轻人不在意,他们可以随着讯号旋转,但老的就只认得最初那支旗。

我突然起了歪念,怀疑这好像是一场“去中文”化的过程,虽然华语台需要华裔听众,但身份上必须“你是你,我是我”的搞清楚,你我不是一国。

最不舒服的,是那个大赚华裔观众的钱的卫星电视,连一个中文名也废弃了,阿公阿嫲拗口念:阿斯、阿斯多咯哟。

很怀念旧时光,那时有翡翠广播网,有丽的呼声,还有“寰宇电视”,现在都驾鹤西归了,只剩“调频”波。很高兴当年几份主要报纸至今没有改名换姓,纷纷排队迈向百年庆。

2008年11月1日星期六

攫夺案就在门前

警察总长建议禁止摩多西卡进入各大城市,以减少攫夺案。

不过,他也不敢把话说死,声明要看人民接受程度。

这个建议肯定引起争论。

我站在门口看,至少有两位是反对者,一是派报的仁兄,一是天天经过的邮差。

但是也有两位坚决支持者,一是前天被抢去手提袋的女孩子,一是绿灯过马路被不守规则的摩多撞倒变残废的邻居老梁。

警察总长提到世界上有些国家已经这么做,包括中国。(我在19/6/08曾贴一文)

中国这么做惹起很大争议,论点之一是指政策向有钱人倾斜。我们这里也可以预料会有这样的说法,毕竟使用摩多的都是中低收入的一群,而我们的公共交通收费昂贵又不完善,没有摩多的日子很难过。

为了选票,我相信政客们也会为骑士请命,骑士人数不少,是个票仓。

所以,此议说说容易,执行很难。

我前面提到女孩子被抢手提袋,罪案就发生在我的门前,在此补记一笔。

前天午后二时左右,我在假睡中听到女孩子一声尖叫,以为是在嬉闹,随后就听到左邻右舍在激动地谈着抢劫的惊险过程。

两名女孩把车停在邻近人家门前,走过对面去用午餐,回来时给骑摩多的两匪盯上,跟踪而来,就在停车处下手,其中一个女孩被拖了一小段路,跌得手脚受伤,惊呆了说不出话。邻居之一拿出一杯水给她压惊,温言安抚她的情绪,最后送她一点钱备用,因为她已经不明一文。

二匪得手后,仍共乘一摩多扬长而去,留下一个香烟头,有人看到那是丁香烟。

任何人经历这么一劫,必定终生难忘。

居民都是善良的人,但是在这个社会善良的人总是受害者。

这个地区曾经被划为要建成“零罪案”的模范区,现在提也没人提。

今年三月选举之后,尝到败绩的执政党检讨败因,其一就是人民不满治安无能,社会不靖。才过几个月,疮好忘痛,还不是原形毕露,尽说些偏狭蛮横的话,几时听到有人在“关心民瘼”,看到都是在抢位。

2008年10月30日星期四

生病的花样可真多


好像病了,毫无预警,突然间胸口有难以形容的难受,心脏跳得仆仆声,开始冒汗,全身萎顿。

心脏病发作?不忙。

曾经两次疑似心脏病发作,冲到医院急诊室,一次伴有胸痛,一次就像这次妈的无法形容的感觉,但是医生都是看了看,就打发我回府。

这么说是过于跳跃,我的意思是医生看了应该看的,查了应该查的,还录了口供,做了观察才放归。

要不要第三次去经历同样的程序?病体难捱,去医院却很厌倦,最后还是试着自己扛一扛。医院就在五分钟车程之处,心里有个底。

通常有胸痛的病人到来,就被推到一边有个仪器的那张床,七手八脚就做了个心电图。医生如果看到没有大碍,神色就轻松得多,慢慢问一些公式化的问题:发作时,时间多久?呼吸困难吗?呕吐吗?嘴唇麻痹吗?下颚紧锁吗?

如果答案都是“没有”,医生的口气就更轻松了,抛下一句“你休息着”就走了,来个个护士,量了血压也走了,病人自己顾自己。如此这般量了几次血压,观察了三几个钟头,医生来了,说可以回去了。

有一次却走不得,因为那个女医生特谨慎,说虽然看不出问题,但关系到心脏,不可大意,就把我推到心脏护理室(CCU)再观察。

那是个普通病房,但是对病人有特殊待遇,一躺了下来,床的两边就架起围栏,不准下床,不准坐起来,连小便也不准(?保密)。身上黏着多条电线连接到那些仪器,屏幕上电波流畅,像股市的走势图。

也许是硬规矩,医生说来到CCU就不能直接走出去,必须转到普通病房至少过睡一晚才割牌出去。

无端端为什么会有胸痛胸闷?一医生仔细问:有其他病吗?吃什么药?当他听到我有吃一种压制胃酸倒流的药时恍然大悟说:是了,就是这个,胃酸倒流造成的火烧心heart burn

是胃酸过多搞的鬼。过多的胃酸不止造成胃痛、胃溃疡,还会不安分挤出胃的闸门,上溯到食道,造成胸口灼热、胸痛、咳嗽,甚至(听医生说)可能造成耳朵痛,真会搞怪。

这些虽然可恨,却不是最可怕,可怕的是食道受不了强酸,久而久之会纤维化,一旦纤维化就不妙,因为那就是癌那话儿了。但有什么办法呢?又不能把食道封死。

医生很了解病人的心理,到医院怎能没有取药就空手回?就给了我一些班纳度,说我的病不属于心脏科,应该找肠胃科,平时要小心肠胃。

但这是小心得来的么?要讲如何护胃,那就得从三皇五帝说起,对我已经不适用,除非我从头活过。我觉得世界上每一个人每天都在做伤人脾胃的事情,尽量破坏人家的情绪,骂啊,攻击啊,讥笑啊,诋毁啊……总希望别人胃抽痉。

顺便说,这次足足扛了廿四小时才好转,偶尔还有心悸。

2008年10月25日星期六

卡巴星又得空了

星又被逐出国会,禁足两天,可以回家含饴弄孙了。

他冲撞议长是故伎重施,我隔山呛他是老调重弹,可能随后而来的护星人给我留言指教,不知可有新意。

这次过程也是老套。起因是议员指责政府出钱赞助律师公会的宴会是贿赂,部长答复时有这么一句:如果议员看不到政府与律师公会关系恶劣,就是瞎了。

于是卡巴星指“没教养的部长”提到瞎子是在诋毁盲人。

在争议中,他又指议长是在“玩玩,不认真”。

就是这样,议长叫他停,他偏不停,大声对呛,终于让议长很认真地下了阿星预期的命令。

如果连“瞎子”也提不得,那么我们有很多口语看来是足以让这位“残障代言人”卡巴星做文章的了,譬如指人家看不请情况就是瞎了,听不进某个劝告就是聋了,该说不说是是哑巴。不知以后指某领袖是“跛脚鸭”,或说首都交通“瘫痪”会不会犯他的忌。

他说的虽然表面上似是有理却又没有底气,倒像是阿Q有了癞痢头就讳忌人家说“光”,甚至说“灯”。

即使有理,那也是文化问题。当国会在谈论滥权、贿赂问题的当口,插入这个问题而且咬住不放,显然有意“扯淡”。

卡巴是议会的老鸟,又是法律界的老行尊,岂会不懂议会常规,何况他经验老到,几十年来,从槟州议会到国会,都是用同样的招式来造成被逐、被禁足,得到预期的效果,一来在媒体上大大露脸,二来也不用再开会,可以翘脚。

在我的记忆中,阿星老叔并没有因为发表什么伟论而被逐的,总是像顽童斗嘴皮,玩常规,得心应手。

卡巴星很有资格成为台湾民进党立委的祖师爷,可惜他生不逢”地“。台湾有个绝佳的舞台,他们那个主持会议的院长是个“没有好过有”的人物,任由立委们打架、抢麦、占据主席台、拉扯院长,甚至把他反锁在议院之外,一切悉听尊便,然后一律休会协商,而我们的议长却是个铁面判官,侵犯不得。

这次,连反对党领袖安华和林吉祥都出面打圆场,保证以后遵重议会常规,等于间接认错,议长也不给脸。

我们小民不知议会常规是何物,但觉得议员挑战常规,当场逐出议会以示薄惩也就够了,第二节就可让他们进来,负起民代的责任,而不宜给他们放假,那样对纳税人不公平,对奸巧议员却是太宽厚。

***狗尾续***

吉隆坡人正在反对把国际闻名的美食街“阿罗街”改名为“格左拉街”,霹雳州行动党则酝酿把霹、雪四条路改名,纪念对该党有贡献的先驱人物。

抓到权力之后,想法都差不多。

把一个人的大名通街挂,本有个门槛曰:功在“社稷”,继而降为功在“党国”,再降则为功在“吾党”乃可。

2008年10月23日星期四

选张照片定终生


老同学来访,闲谈之间就随意拍了几张照片作纪念,不意没多久闲谈和和照片都上了报。

把朋友之间的闲谈写出来且上了报,这种事我不干,因为闲谈的人不用大脑,经不起有心人“前言后语”的比照和分析,冷不防就公开了,会令人尴尬。我们不像政客,尔虞我诈惯了,随时用上心机,百毒不侵。

当年有位同事,某日有一作家来访,相谈甚欢,不意谈话内容被写成文章,猛烈攻击他的观点,发表之后,令他气得跳脚,但有什么办法呢,只好学乖,以后有舞文弄墨的人无故到访,心里防着三分就是。

说回我那张照片是在毫无“威仪”下拍的,惨不忍睹,让我一直自以为英明神武的良好感觉顿时成灰。早知会上报,一定叫他动手慢一点,让我另选一张适合的。

报告:我现在对照片有两点主张,其一是上报的照片一定要选最适合的,而不是选最真实的。唯有自己选才有最“适合”,若让他人选,一定很无情地选到最“真实”的“某某晚年的近照”而无所遁形。

第二点主张是:每个人一生都有权利为自己挑选一张照片,给此生定格。不止是让自己舒服,也留给后代崇拜。

以前曾嘲笑“老”朋友为什么要拿看来像他儿子的照片登上报端,如今我到了他的阶段,也长了智慧,认同了他的权利。

我活到老,看到老,发现凡是大人物的照片都是经过“官方摄影师”精心拍摄的,或由马屁官们精心选出的,而不是随意在客厅用傻瓜相机拍一张就可流传千古。

比较不大的大人物也一样,从社团到政党,墙上所挂历届领导的玉照,就可看出来路都是隆重其事的。

所以,当我们提到某大人物时,脑中就会浮现他的某个美好形象,这都是照片之功,大人物既有此权利,我们也不该放弃。

当今世界这一边曝光最多的人像,大概就是画在天安门墙上那张毛像。老毛一生拍照无数,选用这一张一定有道理。我猜想这道理是:领袖看来必须很伟大,很智慧,很慈祥。如果一味讲究“真实”,那就得选用老毛接见尼克逊时或更后期的照片,“眉间嘴角都在抖”的那些照片,那就伟大不起来。

我们普通人选照片有几个考虑,不是说越年轻越好。如果你是个思想家,作家也算,选一张发型像我们的赛哈密部长的最理想,如果没有,也应“庶几近之”,或神韵似之,如果贪美选了一张当年追求女朋友时的清靓白净的,就与思想家或作家对不上号。

但是女作家例外,不论她们贵庚几何,仍该选出最年轻貌美的那张,为著作增光。你何曾看过张爱玲最“真实”的照片?

另一个考虑是:我经常在报纸上看到讣闻广告的照片,乍看之下,总叹惜“又是一位英年早逝的”,然而细读讣闻,才知是位福寿全归、克享遐龄的长者。这种误会是要避免的。

由于大人物选用照片得当,使我们又敬又爱。我心中敬爱的伟人包括华盛顿、英女王、毛主席,当然,还有本土至尊,他们的玉照就印在“花花绿绿”上面,令人求之不得又爱不释手。

2008年10月19日星期日

道德判官请卸妆

蔡细历爆冷胜出,成为马华二哥。

说明中央代表有更多的考虑,并不因为一个人的私德有亏就判他政治死刑。

更多的考虑因素包括他在政府服务的经验和口碑,以及投票前夕的电视辩论展现的大将之风,给了他临门一脚。

至于光碟事件,早已“除值”,各人心里有数,再打压只会造成反效果。

那个光碟,爱八卦的人也许都已找来看过了,或皱眉,或嘻嘻哈哈,我猜想不会有人当场气得摔烂放映机吧。

如果私底下看得有趣,甚至“羡慕”老蔡的风流,总不能公开表态示同意和肯定的,是吗?

表示肯定既然不可以,那么如果对他此种行为很是愤怒,很不以为然,是否可以站出来公开谴责?

这就是问题。不可以公开肯定,却可以公开否定。是哪门子的规矩?

一个人如果选择过“道德宽松”的生活,他就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。

他应负什么责任呢?首先,可能面对法律,就像安华所面对的一样。

其次,是家人的背离,朋友的疏远,邻里的侧目,社会的不齿等种种的“现世报”。此外,如蔡细历的例子,是面对选举的失败。

除了他的自作自受外,旁人是否有权补上一脚?譬如,在公开场合指名道姓加以谴责,加以羞辱,简单一句,就是口诛笔伐?

再譬如说,我们痛恨贪污滥权,走私贩毒,杀人放火,我们除了在心理诅咒之外,是不是可以站出来,指某某人贪污,某某人贩毒,某某人杀人……并加以追杀?

当然不可以。正如大人物的口头禅:不可把法律操在自己手里。执行法律,要留给那些有牌的执法者。

那么“道德犯罪”呢?我们就可以把法律操在自己手上加以追杀吗?我们有牌吗?

但是我们看到就是这样,大批打扮得儒冠儒履、一脸正气的道德巡警兼道德判官,可以任意巡城,可以“明火执仗”,“揪出”道德犯,并判他“有罪”,判词还有加上“不知廉耻”,“不如躲起来”的按语,褫夺一切公民权利。

我们真的有权利吗?我们这些判官是谁委任的?是“人人得而诛之”这句没有法治精神的封建遗毒,给了我们自封的权利吗?

2008年10月16日星期四

人有家,鸟有家


马华龙头擂台赛,台上大话,台下小话。

我看到的是小镜头:蔡细历带着夫人、公子和千金进场。传达一个信息:家人谅解,同心同德。

老实说,如果不是有这个信息要传达,而是纯粹打亲情牌,那将更完美,因为我喜欢看到政治人物一家大小齐齐出现那种温馨场面,这是对当今冷漠社会、冷漠人心最好的示范。

安华就常常带着妻女参加政治集会,使充满暴戾的政治有了三分祥和。

可惜蔡、安两家都是遇上一些麻烦才出动家人,所以不能算是马来西亚人普遍的生活方式,也不是从政者的普遍作风,但希望他们能带动风气。

倒是鬼佬们的作风令我大开眼界,譬如美国的总统候选人,第一次出场的时候,都是老婆儿女甚至老子老娘都上台,让全国人品头评足,记者随后查到他们纤毫毕露。有一个副总统女候选人佩林,出场时怀里还抱着个奶娃娃,不像是要“做大事”的样子,然而鬼佬们就喜欢。

我们的台面人物固然有人带着老婆趴趴走,但多数是讳莫如深。这一来就引起了探秘的好奇心,有人看到蔡家出场后就问:那个林祥才结婚了没有?

不要以为一家大小齐出场是平常事,搞不好会遇上这个说有约会,那个说有行程,若不是高度重视,各人取消约会改变行程,恐怕还凑不到一块呢。

不是说东方人比西方人更重视家庭的吗?也许是,但是看来我们重视的是对家庭的义务而不是感情。鬼佬们是不合则离,我们是不合也不能离。

我们重视的是家庭稳定,不合谐也没关系;他们重视的是家庭和谐,所以他们要做大事的,一定把家庭生活摆出来证明和谐,而我们要做大事的,却把家庭生活当作隐私。(乏善可陈?)

于是我们台上的人物都是一幅“做大事”的嘴脸,单刀赴会,“不受家小拖累”,行如风,坐如钟,直到有一天,他们实在混不下去了,黯然下台,第一句话倒是人人口径一致说:“今后我要把更多时间留给家人。”

政客这种“因公而忘家”的伟大表现使我想起几天前又听到电视台有人在讲夏禹治水,三过家门不入。

不知是哪位老冬烘编造出这个过门不入的烂故事,来突显“公而忘私”的美德。我对这个美德不敢说什么,但这个故事听了很不爽。

如果全心全意献身为公,就应该像那些好汉们说的“匈奴未灭,何以家为”,而不该去害另一个人。

大禹不是忙到三十岁还没时间结婚吗?可是工程来到“涂山”这个地方突然色心大起,与一个女孩子结了婚,三天后就离去不回头,还三过家门不入!

真的那么忙吗?来到家门,进去喝杯茶,抽支烟,问声老婆缸里还有没有米,难道就不能吗?怪不得有人说,大禹不回家是有了外遇,哈哈。

这个烂故事戕害了整个民族的心灵,让我们以为要成为伟人,就必须做到不近人情。我们需要西方的解药。

希望看到更多的政客崇洋,为“和乐家庭”作个示范。

2008年10月13日星期一

翁诗杰来不来?

马华龙头之战,各路人马华山论剑,万众期待,翁诗杰却说不来。

为什么不来?真是费疑猜。

几天前,小翁说对手蔡锐明不来,是因为怕用华语辩论。现在蔡律师来了,小翁闪了。

你说政务繁忙,谁也听不进去,因为眼见有人为了党务,连联合国的会议也不去,政务哪有这么重要。人们对事情总是“那哪壶不开提哪壶”,所以总是钻牛角尖,疑神疑鬼说:不来,是不敢乎?是不屑乎?

小翁岂是“不敢”之人?二十多年来,党内过关斩将,智勇双全。如今政见辩论而已嘛,小菜一盅。

那么,是不屑乎?

于是想到小翁性格恃才傲物。我说,恃才傲物不是坏事,但千万不要恃才傲“人”。老蔡好坏是党内前辈,敬他三分总应该。所以希望他也不是“不屑”。

认识翁诗杰二十多年。记得当年报纸上有一场文化大辩论,矛头直指马华。马华党内,唯有翁诗杰是敢拍马而出的白袍小将,力敌群雄,文笔犀利,令人刮目相看,认为此小将终非池中物。

他不但文采出众,也辩才无碍,曾经与林冠英在中华大会堂辩论“谁是政治寄生虫”。我作壁上观(在楼上听),最后的评语是:翁方胜。他的词锋、内容、台风都压到对方。林冠英当时显然磨练不够,还很青涩,几次左支右绌,靠台下同志哄抬气势。

如今两位小将都已成长为大将,一是部长,一是首长,是华社一时亮瑜。

不久前,林冠英与许子根有一场辩论,我不知有直播,错过机会,但冠英不以“今时不同往昔”而拒绝,愿与“手下败将”辩论,尊敬对手,这种为人态度值得嘉许。

但是我对他令尊林吉祥的记忆却是另一桩。

老林在某次大选前,再三挑战李三春到华人区芙蓉来与他竞选,看死老李不敢来,不料老李竟然来了,老林却闪了。

人们对各种版本的“范跑跑”总是铭刻于心的,因为好汉不该放了火就开溜。

这次不是小翁放的火,但是既然嘲笑了对方不敢来,自己就得好好示以颜色。再说,把一个大好舞台拱手让人也不划算。这可不是小舞台,而是电视直播的大舞台,广大华社等着瞧。

不参加辩论,对党内选情固无影响,但对广大华社的观感就不同,毕竟马华号称代表华人。小翁如今攻顶,必然奋力一战。人们期望看到一个本色的翁诗杰,而不是一个“不像翁诗杰”的人。

2008年10月11日星期六

今天社论看了吗


父老们(当然是我这一代人的父老啦)说,看报纸不看社论就不算看报纸。

课堂上老师也说,社论是报纸上最重要的文章,必须天天看。

这样的话,市面上还听得到吗?

不止没听到,还有更甚的。

在我服务过的报馆曾经作过读者调查,发现看社论的人实在不多。于是英语特佳、重视市场的高层人物试探说,我们能不能索性取消天天有社论,等有大事件才写?

讨论结果是:祖宗之法不可变。没有社论就不像大报。

然则,没有社论就是小报了?于是有人反驳说,畅销的英文《星报》也不是天天有社论,你能说它是小报吗?

《中国报》本来有社论,浴火重生之后 就没有了,谁也不以为意,说明社论没有也可以,也即是可有可无,不是“最重要的文章”,不必天天读。

社论长期是报纸上的“一言堂”,威了很久,被喻为报纸的灵魂,是主要的卖点,所以报社不惜重金礼聘远方来的名笔“主持笔政”。

五、六十年代,最红的名笔当推李星可、仝道章两位,一来他们的确写得好文章;二来他们曾经被李光耀抓过,一夕爆红。原来写社论也会坐监。

后来,香港出了一位金庸先生,他为《明报》写的社论更是脍炙人口,当然也是该报的卖点之一。本地还有报社情愿奉上版权费加以转载。花钱转载他报的社论,够有趣。

社论从“灵魂”、“卖点”沦为可有可无,其实非战之罪。

在不民主时代,民意没有出口,报纸是唯一出口,所以号称“人民喉舌”,虽然书生躲在斗室内写文章就能反映人民心声,是个奇迹。

很长时期,社论是单门独市不得不看,直到四十多年前,它的地位动摇了,开始失宠了,因为出现了言论版,言论多元,很多鸟在叫,作者涌现。作者写自己的话,比起社论写“众人”的话更有看头。看啊看,就忘记了看社论。是这样的吗?哈哈,也许是的,写社论的朋友多担待。

除了百鸟齐鸣,还有满街的民意代表,各级的YB,“人民喉舌”多如牛毛,七嘴八舌,互相矛盾,互相交锋。

民意代表的言论空间宽阔得多,他们有政治地位,可以放言高论和空论,在殿堂里还有免死牌;报纸则是船头怕贼,船尾怕鬼,战战兢兢,每天例行公事,四平八稳、不偏不倚将就过日子,但是祖宗之法不可变,社论俨然是“大报”的华表。

还有人为了看社论而去买一份报纸吗?

或者,买了报纸,社论看了吗?

我问各位是倚老卖老,各位千万不要反问,那样会令我尴尬。

2008年10月9日星期四

新闻版的框框

现在的报纸新闻版有框框,读来都是评论,没有其他。

从前的新闻版也有框框,内容却没有评论,只有其他。

现在如果看到框框里的文字不是评论而是其他,一定会觉得异样,甚至有人会认为如果不是评论稿就不能算是稿,而是骗稿费的东西。

同样的,从前如果看到框框里的文字出现了评论,就会认为是犯禁,因为报纸的评论,只能出自“社论”一个平台。

报纸在演变,但是习惯会把人僵住。

且说那个框框。过去叫做“特写”或“特稿”,像是一篇散文,叙述的,说明的,描写的。随着副刊的多元化,很多特稿现在可以归副刊,只有一样不宜,就是新闻特写。

我们对特写的第一印象是电影或照片的特写镜头,很少联想到文字的特写镜头,因为这已经是从版面上淘汰了的文体。

读新闻时都很想知道现场情形和气氛。从前没有电视靠文字描绘,如今电视的直播或录播,胜过千言万语。但是要上电视却是求之不易,没有电视照顾又没有文字描绘的新闻,就少了色彩。

很多新闻报导都着重大人物的言论。有些活动是主办者长时间策划和费尽心机筹备的,“不幸”请了一位大人物来剪彩,结果抢尽了风头,上报的只有大人物的演讲。如果没有请来大人物,又恐怕记者不赏脸。其实,有些新闻场景,或现场人物,都比大人物的“他说,他又说,他强调说……”更有趣味性。

不久前看奥运圣火传递,在中国内地所经之处万人空巷,当局动员了万千群众盛装到场,载歌载舞,看样子是辛苦排练很久了。可惜那个电视机镜头却始终只对准火炬手,“目不斜视”一路拍,看了心里好急,转啊,快转啊,给我看路边那个盛大的场面啊,结果是遗憾得很。

报道大型活动如果只是写大人物的演讲,就像摄影镜头只是对着火炬手一样令人遗憾。

新闻特写是给新闻加上色彩。

为什么突然旧事重提?也许是长期独沽一味,口里淡出一个鸟来,就想到一些古早味而已,没别的意思。

2008年10月6日星期一

走过B型肝炎

B肝静悄悄地来,又静悄悄地走。

把这段经历说出来,或许可以给同病患者些许鼓舞。

我于九十年代的一次体检时验出有B肝。当时觉得很厌烦,怎么如此不好运,老是给恶疾缠上。

去找前些时候为我做手术的医生,他也很惊奇,因为在术前的检查中并没有发现。他很肯定,一来外科医生对于通过血液传染的疾病如爱滋和B肝特别警惕,为保医疗人员的安全,一旦发现就必须采取特别防护措施。二来他是我的早年校友,特别用上心。

那次手术并没有输血,所以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传染上。既然发现了,最重要的是赶快检查看有没有HbeHbB肝,加上一个e是什么?他也不会翻译,只说如果有e就表示病毒处于在活跃期,会传染给别人;如果没有,就表示病毒只是静静地潜伏着。

结果是没有发现e,至少不会害人。

之后每隔半年就检查一次,确定它没有活跃起来。如此过了好多年,因为吃药多了又出问题,一种肝酶GGT超标,就去看肝专科。

医生说,GGT不碍事,喝酒多的人也会这样,何况我在吃药。倒是B肝不可轻忽,叫我去查DNA

名目可真多,原来病毒也有DNA。也是验血检查,这单项检查收费特贵。好容易等到报告来了,说是:没有查出DNA

但是,又写着:小于200 copies

医生说,我的情况很轻微,只差一步就康复,200是最小的数目。

去请教一位做医生的亲戚,他更乐观地说,从检查报告来看,我的病可说已经康复了。理由是:

B肝病毒有三层,外层s,中层e,内核DNA。我既没有中层e ,又没有内核DNA,平时验血看到的只是一空壳s,即是没有病了。

至于“小于200”什么的,是检查者惯用的给自己留有余地的说法,表示当时的确是没看到,但不保证完全没有。

B肝会痊愈吗?他说,如果是遗传的,痊愈机会微乎其微。如果是成年后传染到的,有10%15%的人会不药而愈。

我算是幸运的一个,也希望其他同病患者一样好运。

2008年10月2日星期四

太空诺

太空诺是新创的英文字taikongnaut的音,专指中国的太空人,这令中国人很感骄傲,在新闻播报中特别加插这段消息说:英文字典已经收录了这个新名词。

鬼佬也真搞怪,每当一个国家有人上天,就给他创造一个新字,叫什么什么“诺”。美国的诺是A字头,俄国的诺是C字头,中国的诺就是T字头。将来有一百个国家派人上天,就有一百个“诺”,真是没事找事。还是我们的中文好,只需认识三个简单的“太空人”就可以一览天下。

以前美苏比赛上天的时候,文字是很简单的,一离开地球就是太空,去到太空的就是太空人,太空狗,太空船,太空站……

但是现在三个字已经不够了,因为中国追了上来,大国风范毕竟不同,不轻易随俗,首先是“太空人”已经弃用,代之以“宇航员”。于是有“凡是中国的就是最标准的”文字工作者大表赞扬说:宇航员最贴切了,最达意了。远比太空人好,太空人当然应该称为宇航员。

言犹未落,这次神七的铺天盖地的报道中,已经不再提“宇航员”而改口为“航天员”了。相信凡是派一定追赶得很兴奋。但是,英文却很给“太空”面子,直接用了taikong,不知中国会不会看在这taikong的份上,在骄傲中又叫回太空人。

中国也不是不承认有个太空,还是用“太空行走”,“飞向太空”,“太空养心丸”,只是一来到“太空站”就变成“空间站”了。

我不会分别太空和空间的细微之处,只是觉得建个太空站当然要去太空,但是建个“空间站”何必去到那么高,我家的房间就是一个空间。把太空环境说成空间环境,好像就是在说我的房间环境。

文字用久了就带着用者的情绪,所以每当文字一改,我就有点情绪。

至今情绪未平的,是我用了几十年的银行“户口”,忽然改为“户头”了,就一直嘀咕。后来又看到凡是派先生写文章,说我们用“户口”是如何如何的错到家啦,如何如何积非成是啦,因为户口是古时候的人口调查,“计家曰户,计人曰口”,早就该正名为户头啦。

我查了一下字典,户头的意思是“犹户主也” ,就是一户之主吧,这跟我的银行“户口”有什么关系?

倒是台湾的“去中国化恶搞”出来的用词“账户”还比较沾上边。

此外,我们已经适应了用公制的公里、公斤,本来中国也是这么用,最近我在中国的官方电视台听到越来越频繁地把公斤说成“千克”,把公里说成“千米”了,如:三百千克、三百千米……

乍听到“三百千克”时,前面那三个字“三百千”真是亲切得很,那不就是我们的大马华语了么?我们把三十万说成三百千,那是一间中级房屋的售价,虽然这种语法受到狠批,民间还是顽固如故。

三百千克、三百千米,头脑要转了又转。到底跟不跟?

加一句:“海盗”现在叫“海匪”了。

不知中国的语文专家是太严谨呢,还是太随意。我们这里要“凡是”中国就跟,是有点累。